李小牧離開時昂首挺胸, 躊躇滿志, 仿佛已經被內定為冠軍。

他充滿了戰鬥意志，在門口遇到宮禦, 還很很有幹勁地拍了拍這位王牌的肩膀，一副你把後背交給我吧, 絕對沒問題的模樣！

宮禦：？

然後在李經理殷切的眼神中, 猶疑地也給了李小牧一個仿佛兄弟一般的拍肩。喬嘉樹直接笑倒在沙發上。

宮禦走過來把人從沙發上撈起來, 問：“他怎麽了？”

“一點專業上的小事, ”喬嘉樹像一只被人摸了耳朵根的貓咪一樣, 十分舒服地靠在宮禦的手臂上。

宮禦對此表示了疑問。

“唔, ”喬嘉樹坐直了一點，“小左的事。”

“他又怎麽了？”宮禦皺起眉。他對小左的第一印象和間接印象都不是很好。喬嘉樹和父母關系差，雖然他不是主因, 也有一大半他在火上澆油，挑撥離間的緣故。

喬嘉樹轉身，十分自然地開始捏宮禦的手掌，“沒怎麽, 只是猜測可能會有點事。當然，沒事最好。”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左會鬧出一點風波, 只是李小牧和喬嘉樹的猜測。處於喬嘉樹現在的身份, 他也不可能突然上門和一個與電競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起爭執。

然而他多少了解小左的人品，李小牧多年工作經驗都告訴他們，小左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此人志在出名, 意圖風光。尚在讀書時，他都可以為了牢牢霸占喬嘉樹這個發光體，計謀百出。

現在喬嘉樹的身份比校園風雲人物更加有知名度，小左大概率是不肯放過他的。

“在做一點小準備，”喬嘉樹捏著宮禦的手捏得不亦樂乎，“正處於千日防賊的狀態中。”

宮禦了然，他對李小牧的業務水平還是很敬佩的。

“需要我做什麽嗎？”他對這一塊不是很熟，一下也沒想到比較有效的辦法。

喬嘉樹擡眼，笑道：“做什麽？把人按在車子裏打一頓？”

猝不及防被人掀開了黑歷史，宮禦咳嗽一聲。喬嘉樹把宮禦的曾經受過傷的右手握在手裏，兩只一起握著。

“當時怎麽想的呢？怎麽看也不像是你會做的事。”

打架鬥毆就是高壓線，碰了絕對被燒一身灰。而且從李小牧透露的信息來看，當時聯盟裏對宮禦的感官並不好。弄不好，根本就不會有他倆的相遇了。

提起當時，宮禦很平靜。似乎當時所有的煩悶焦躁都已成為別人的故事。他說：“當時很焦慮。那個時候我的狀態和隊伍的狀態都不是很好，這只手……”

宮禦想借機把手抽出來，沒成功，只好繼續被握著。

“我多少有點預感，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待下去。”

所以，你揍人的時候帶著一些自暴自棄，是嗎？

從喬嘉樹的眼睛裏讀出這一句疑問，宮禦笑了笑：“沒有自暴自棄，當時挺生氣的。”

面對隊員的質問，那個經理說了一句特別輕賤人的話：“都他媽是出來賺錢的，什麽賺不是賺，裝什麽清高？就你們現在這個爛成績，少他媽拿冠軍說事兒。”

大約是得意忘形，說完這句話，經理還像拍一件商品一樣拍了拍宮禦的臉，“以後戰隊不行了，你這張臉也蠻值錢的。”

混亂之中，宮禦不確定還有誰出手了，但他的拳頭肯定是第一個砸到那貨臉上的。

說著，宮禦又改了自己的說法：“其實也有點自暴自棄的，我想我第一個動手的話，要追究責任也是我，挨不到別人。”

所有的責任都會由他這個隊長直接負責，他的隊友會被保下來。之後的事兒，就是俱樂部震怒，找來了李媽媽這個活寶貝，把宮禦完完全全地護了下來。

“當時心情不好，也做了很多……現在有點小麻煩的決定。”

宮禦說著，打人可能會被禁賽都沒給他帶去太多負面影響，反倒是別的叫宮禦有些頭疼。喬嘉樹瞧著禦神眼中流露出的那一點煩惱，簡直一點就靈。

“簽了直播？”

“……”被一下拆穿，宮禦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

喬嘉樹倒沒有嘲笑他，只是問：“那個時候很心慌？”

心慌，宮禦覺得這個詞挺符合當時的心境的。

“當時就覺得，只要還能打游戲……”

只要還能打游戲，那麽是直播還是其他什麽，宮禦他都可以做的。

人在心情煩亂無措的時候會下意識想要快點逃開當前的泥沼，做出的很多決定往往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宮禦當時背負的壓力太大，他甚至生出一種要給自己找退路的想法。

直播就是在當時的心態下簽的。

幸好，當時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簽下的直播合同沒有給宮禦造成什麽太大的麻煩，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煩惱。

職業選手忙起來吃飯睡覺都沒時間，有些簽了直播一年播不到幾次的也有。不過宮禦就是那種一板一眼的人，既然簽了總是要做到的。

喬嘉樹摸著宮禦手上因為手術留下的那道傷疤，語氣非常輕柔：“不至於……”

看他玩上癮了，宮禦幹脆不抽手了，找了一個放松的姿勢，他說：“只是後來運氣好，遇到你了。”

喬嘉樹原本是想說不至於這麽絕望，誰知宮禦把所有美好的轉機全都算做了喬嘉樹的出現。聽到這話，喬嘉樹有些不好意思。可現在的氛圍難得靜好，喬嘉樹覺得自己說那些推脫謙虛的話實在有些破壞氛圍。

幹脆不要說了，喬嘉樹繼續自己的玩手指大業。

但是宮禦想逗他了，見喬嘉樹都開始研究起自己掌心的紋路了，他靠近：“好玩嗎？”

喬嘉樹劃著宮禦的掌心線借力打力，“你覺得好玩嗎？”

“又來這招，”宮禦瞇著眼睛發出一聲冷笑，反手就抓住了喬嘉樹的手腕，答曰：“這樣好玩。”

說著他將喬嘉樹的手舉過頭頂，整個人湊了上去——

劉不凡和肖威一起進來的時候，宮禦和喬嘉樹一個坐著，一個在看旁邊的白板。兩個人分明有一段距離，但總給人一種他倆剛黏糊在一起的感覺。

“……”

“……”

劉不凡和肖威對這種欲蓋彌彰的氣氛嗤之以鼻，劉不凡悄咪對肖威說：“他倆剛才一定在行些許茍且之事。”

肖威一下被劈了一個焦脆，他用一言難盡地眼神看劉不凡：“你可以說得文明一點。”

“茍且之事，這個詞還不夠文明嗎？”劉不凡大驚，又瞄了一眼宮禦和喬嘉樹，換了個說法：“那他倆剛才肯定在瞎丨搞！”

肖威舒服了，沒錯，這才是他認識的劉凡凡。

劉不凡挪到座位上，賊兮兮地一直往那邊看，忽而發聲：“可是不對啊……”

肖威現在非常害怕這個人驚人的洞察力以及作死要拉上別人陪葬的精神，“……又怎麽了？”

“你看啊……”劉不凡拖著椅子挪過來，宛如福爾摩斯附體，“這個衣服不亂，嘴不腫，臉不紅，不像是剛瞎搞過的樣子。”

肖威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他對劉凡凡的作死能力感到敬佩，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感到絕望。他怒槽之：“你哪來那麽多細節觀察！”

劉不凡被質疑了觀察能力也很憤憤，“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不是正常橋段嗎！小說動畫裏都是這樣說的！”

去你的小說動畫，肖威忍住自己掐劉不凡脖子的手，問出一個致命問題：“隊長和禦神，你說誰是豬。”

神氣活現，自信滿滿的劉不凡突然一梗，繼而怒了，怒斥肖威沒文化：“這是一句俗語，俗語懂不懂！當心你從小到大的語文老師半夜來找你！”

再讓他糾結於這個話題，此人之猥瑣必會被隊長和禦神發現。到時候讓他倆看見劉不凡是對著自己嘰嘰喳喳，說不得會殃及池魚。死道友不死貧道，肖威想活著，於是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見阻止無望，肖威深吸一口氣祭出大招——告狀！

“隊長，禦神，劉凡凡剛才說你倆是——唔唔！！！”

劉不凡從背後捂住肖威的嘴，把人按在椅子上，對著喬嘉樹和宮禦討好地笑：“嘿嘿嘿，說你倆是我們elv的頂梁柱，無比般配，天生一對！鼓掌！”

鼓掌，順手打了肖威好幾個嘴巴子。

肖威嗷嗷叫，含糊地要劉不凡松手。劉不凡用眼神說：你別叫，我就松手。肖威點點頭，劉不凡才把手松開。

“剛才劉凡凡說你倆是豬！”

“！！！”

多麽狡猾的隊友！多麽可恨的隊友！

劉不凡驚恐且難以置信地瞪著肖威，抽搐的面皮仿佛在說：你有這本事怎麽不用到對手身上去！對你的隊友重拳出擊，你的良心呢！

肖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義凜然地把手貼在自己右胸膛上，正義地說：“我的右邊，沒有良心！”

劉不凡深吸一口氣，撲了上去。

等樓一振和程南回來，看到二人衣衫不整，扭著頭冷著臉氣喘籲籲地都不理對方。他倆很疑惑，問：“他們怎麽了？”

宮禦坐在沙發上，擡起冷冷的一眼，回答說：“在瞎搞。”

作者有話要說：我忘了要和你們說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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